作者“筱潇晓”的最新原创作品,现代言情小说《月末余生》,讲述主角林宇苏瑶身边发生的精彩故事,作者文笔不俗,精彩剧情不容错过!主要讲述的是:沉甸甸地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顶上。寒风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,打着旋儿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林宇站在学校后门那条僻静的小巷口,这……
《月末余生》精选:
1冰冷锦都锦都的繁华是冰冷的,像橱窗里永不融化的冰雕,折射着令人眩晕的灯光。
苏瑶缩在舅舅家那间窄小的、朝北的储藏室里,窗户对着邻居家一堵灰蒙蒙的高墙。
舅舅、舅妈和他们的女儿苏悦在客厅里谈笑风生,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,
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,模糊而遥远。
那门缝底下偶尔漏进客厅温暖的光线,却从未延伸到她脚下这片阴冷的地砖。
她小心地合上那本边缘磨损的旧课本,指尖拂过书页,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残留的暖意。
这狭小的空间,只容得下一张旧床和一个瘸腿的书桌,便是她全部的世界。
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旧物堆积的尘埃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潮气。客厅里的笑声蓦地拔高,
是苏悦清脆的撒娇声,接着是舅妈宠溺的回应。苏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,指尖捏紧了书页。
片刻后,脚步声果然朝这边来了,不是路过,是停在门外。“瑶瑶,
”舅妈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,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客气,
“你表妹那件新买的真丝裙子,不小心沾了点果汁,你手巧,帮她处理一下?
洗衣房有专用洗涤剂。”“好的,舅妈。”苏瑶立刻应声,放下书起身开门。门外,
舅妈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,手里拿着那件昂贵的裙子,不容拒绝地递过来。“仔细点,
这料子娇贵得很。”舅妈又交代了一句,目光在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布裙上轻轻一扫,
转身走了。那眼神里的疏离,比储藏室的寒气更刺骨。
苏瑶捧着那件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裙子,指尖触到真丝冰凉滑腻的质感,
像握住了一条冰冷的蛇。2图书馆惊鸿唯有学校那方天地,能让她短暂地透一口气。
那里没有无处不在的审视和隔膜,没有需要时刻小心应对的客气。
她习惯坐在图书馆最角落靠窗的位置,窗外是一排高大的香樟树,阳光透过枝叶,
在摊开的书页上投下摇曳的光斑。这是她唯一能感到自在的缝隙。那天下午,阳光慵懒。
她正埋首于一堆厚重的资料中,旁边书架区突然传来书本落地的闷响,打破了这片宁静。
她抬头望去,只见几本厚厚的精装书散落在地上,
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有些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。是林宇。整个锦都一中无人不知的风云人物。
家境优渥,成绩永远占据榜首,篮球场上每一次跃起扣篮都能引来山呼海啸。此刻,
他褪去了平日球场上的锐利和领奖台上的从容,微微蹙着眉,显出一点难得的无措。
苏瑶几乎没有思考,放下笔走了过去,蹲下身,默默帮他拾起散落的书籍。
指尖触碰到同一本书的硬壳封面时,两人动作同时顿住。她抬起头,
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。那目光带着一丝惊讶,随即漾开温和的笑意,
像冬日的暖阳突然穿透了阴霾。“谢谢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悦耳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。
“不客气。”苏瑶垂下眼,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,脸颊微微发热。
她将捡起的书轻轻放在他手上,便迅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角落,
像受惊的小鹿逃回了安全的灌木丛。然而,那短暂交汇的目光,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,
在她死水般的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。3暖阳初照那惊鸿一瞥之后,
林宇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单调的视线里。不再是偶然,而是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刻意。
清晨,当她顶着寒风走进校门,
总能在她的储物柜里发现一份温热的牛奶和精致的点心;午休时分,图书馆那个靠窗的角落,
会“恰好”多出一个熟悉的身影,他低声向她请教一道数学题,
或者分享一份难找的参考资料;放学后,他总能“顺路”地推着单车,
与她一起走过那段不算长却让她倍感安心的林荫道。起初,苏瑶是惶恐的,
像长期蜷缩在黑暗中的苔藓突然暴露在强烈的日光下。她习惯了被忽视,习惯了透明地存在,
林宇这份突如其来的、几乎称得上耀眼的好意,让她无所适从,甚至本能地想逃开。然而,
少年人的热忱如同最温柔的攻城槌,执着而坚定。他眼底的真诚像清澈的溪流,
一点点冲刷掉她心墙外经年累月的寒冰和尘埃。他会在她解出一道难题时,
毫不吝啬地投来赞许的目光;会在她因舅舅家的琐事情绪低落时,
笨拙地讲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;会在她偶尔被苏悦刻意刁难后,
默默递上一张写着鼓励话语的小纸条。那扇在她心底紧闭了多年的门,
被这份持续不断的暖意烘烤着,终于发出艰涩的声响,缓缓地、试探性地打开了一道缝隙。
光透了进来,带着久违的温度。锦都深秋的清晨,寒意刺骨,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天际线处,浓重的黑暗正被一丝微弱的橘红悄然撕裂。苏瑶裹紧了林宇硬塞给她的宽大外套,
鼻尖冻得通红,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远方那片混沌的海天交界处。“冷吗?
”林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带着温热的呼吸。他自然地伸出手臂,将她更紧地圈进怀里,
用体温为她抵御寒风。苏瑶轻轻摇头,身体却诚实地向他靠得更近了些,
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暖意。他的心跳沉稳有力,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她的背脊,
奇异地抚平了清晨的寒意和心底深处那丝常年盘踞的孤冷。
4日出誓言橘红的光线越来越盛,像熔化的金液,汹涌地铺满了小半个天空。终于,
一轮**、炽烈的红日,带着磅礴的生命力,猛地挣脱了海平面的束缚,跃然而出!刹那间,
万道金光如同利剑,劈开灰蓝色的海面,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辉煌壮丽的色彩。海浪翻滚着,
跳跃着金色的鳞片,连呼啸而过的海风都仿佛带上了太阳的温度。苏瑶屏住了呼吸,
忘记了寒冷,忘记了锦都那个冰冷的“家”,忘记了所有小心翼翼的日子。她的世界,
被这喷薄而出的朝阳彻底照亮、点燃。一种从未有过的、滚烫的、饱胀的情感,
随着那轮旭日一同升腾,充盈了她的整个胸腔。“生日快乐,瑶瑶。
”林宇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,带着笑意,也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郑重。苏瑶猛地转过头,
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。那深邃的瞳孔中清晰地映着初升的太阳,
更清晰地映着她自己小小的身影,仿佛她就是他此刻唯一凝视的、最珍贵的风景。
所有的语言都哽在喉咙里,眼眶瞬间被温热的液体盈满。这是她十六年来,
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其事地为她庆祝生日。这份惊喜,不是舅舅家餐桌上那块敷衍的蛋糕,
而是眼前这天地为证的磅礴日出。“谢谢你,林宇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哽咽,轻得像海风掠过。
林宇只是紧紧地拥住她,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。“以后每年,我都陪你来看日出。
”他轻声许诺,声音不大,却带着穿透海风的坚定。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,
深蓝色的丝绒天幕上,碎钻般的星辰开始次第涌现。远离了城市的喧嚣,
海边的夜空显得格外深邃、澄澈。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,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,
如同大地沉稳的呼吸。林宇拉着苏瑶躺倒在松软的沙滩上,仰望那浩瀚无垠的星海。
银河像一条朦胧的光带,横贯天际,壮美得令人窒息。“瑶瑶,”林宇侧过身,
一只手撑着头,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。星光落进他的眼底,亮得惊人,也沉得惊人。
“看着这些星星,我觉得它们存在了亿万年,就是为了见证今天。
”他的声音在宁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,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,
“我想让它们也记住我的承诺——林宇会守护苏瑶,一生一世,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刻。
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。”他的话语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滚烫的星辰,
重重地砸进苏瑶的心湖深处,激起滔天的巨浪。一生一世?守护?
她从未敢奢望过如此沉重而永恒的誓言。舅舅家的疏离让她习惯了轻如尘埃,而此刻,
林宇却将她捧上了星辰之巅,郑重地宣告她值得被如此珍重地守护一生。
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,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。她用力回握他的手,
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,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,只能用力点头,
一遍又一遍。星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,海浪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永恒的誓言。那一刻,
苏瑶觉得自己是宇宙间最幸运的人,
曾经所有的阴霾都被这璀璨的星光和滚烫的誓言彻底驱散。她以为,抓住了永恒的光。
5暗礁沉船命运的轮盘却在最幸福的巅峰悄然偏转,带着冷酷的恶意。
林氏集团那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巨轮,毫无征兆地撞上了暗礁。
坏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:核心项目因政策突变陷入停滞,银行骤然收紧银根,
合作方纷纷质疑观望,股价断崖式暴跌……林宇父亲一夜之间愁白了双鬓,
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刻满了焦灼的沟壑。林家的客厅,不再有往日的谈笑风生,
取而代之的是低气压的沉闷、此起彼伏的催债电话**,
以及父亲书房里彻夜不熄的灯光和压抑的叹息。林宇的笑容消失了。
他依旧每天出现在苏瑶身边,陪她自习,送她回家,
但眼底深处那曾如阳光般炽热的光芒被一片浓重的阴霾覆盖。他变得沉默,
眉头时常无意识地紧锁着,握着她的手时,指尖会传来不易察觉的微颤。
苏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,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她小心翼翼地询问,
得到的总是他强扯出的笑容和一句疲惫的“没事,公司有点小麻烦,很快会过去的。”然而,
那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他,侵蚀着他的睡眠和笑容。
苏瑶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日益加深,看着他对着手机屏幕时骤然紧绷的下颌线,
看着他偶尔出神时眼中深不见底的忧虑,她的心也跟着不断下沉。她笨拙地想要分担,
给他带自己熬的汤,在他疲惫时默默陪在一边看书,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,
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风暴中心挣扎,无能为力。
就在林氏这艘船眼看就要彻底倾覆的绝望关头,苏家这棵看似遥远的大树,
忽然伸出了一根橄榄枝。会面地点选在锦都最高级的私人会所,环境奢华而冰冷。
苏瑶名义上的爷爷,苏氏掌舵人苏正国,端坐在主位,面容威严,眼神锐利如鹰隼。
林宇的父亲坐在对面,昔日的气度被现实的困境磨得黯淡无光,姿态近乎谦卑。“林老弟,
”苏正国抿了一口茶,声音不高,却带着掌控全局的威压,“贵公司的情况,
我们苏氏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,自然不会袖手旁观。”他话锋一转,
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坐在林父身旁、神色紧绷的林宇,“不过,生意场上,
总要讲究个投桃报李。”他放下茶杯,发出清脆的一声响。“林宇这孩子,我观察很久了,
沉稳有担当,是块好料子。”他顿了顿,眼神锐利地盯在林宇脸上,“我们苏悦,
也到了该定下来的年纪。两个孩子郎才女貌,门当户对,若是能成就一段佳话,
那自然是亲上加亲。届时,林氏眼前的这点小风浪,我们苏家自当全力平息。
”空气瞬间凝固了。林父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希冀光芒,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看向林宇,
那目光里充满了无声的乞求。林宇却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褪尽血色,变得惨白。他猛地抬头,
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正国,又看向父亲眼中那**裸的、关乎家族存亡的哀求,最后,
目光落在苏正国身后——苏悦正坐在那里,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势在必得的笑容。
“不……”林宇喉咙干涩,艰难地挤出这个字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,
又瞬间冰冷下去。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一边是家族几十年的基业,
是父亲一夜白头的绝望和整个家族依附其上的命运;一边是海边日出下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眸,
是图书馆角落里那个安静的身影,是他亲口许下的一生一世的守护誓言。
苏正国仿佛没听到他那微弱的抗拒,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,
如同最后宣判:“至于那个叫苏瑶的孩子……终究也是我们苏家疏于照拂的。
若是林宇和苏悦订下婚约,她自然也该明白,有些界限,是绝不该逾越的。长痛不如短痛,
对谁都好。”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,精准地刺向林宇最柔软的地方。
他仿佛看到苏瑶那双澄澈的眼睛里,光芒一点点熄灭的样子。巨大的撕扯感几乎将他撕裂。
父亲祈求的目光,苏正国冰冷的施压,苏悦得意的笑容,
还有苏瑶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……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疯狂冲撞。
会议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着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。最终,
在父亲那几乎要崩溃的眼神中,在家族倾覆的沉重压力下,
林宇感到支撑自己脊梁的那根骨头,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低下头,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,
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:“……好。”这个字出口的瞬间,
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彻底碎裂了,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、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6黄昏诀别锦都冬日的黄昏,天空是一种压抑的铅灰色,
沉甸甸地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顶上。寒风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,打着旋儿,
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林宇站在学校后门那条僻静的小巷口,这是他特意选的,没有喧嚣,
只有冰冷的墙壁见证。苏瑶像往常一样走出校门,看到伫立在寒风中的林宇时,
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毫无防备的、带着暖意的笑容。她快步向他跑来,鼻尖冻得微红,
眼睛亮晶晶的,像盛着碎钻。然而,当她看清林宇脸上的表情时,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。
那表情太陌生了,没有往日的温柔,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,
紧绷的下颌线透着一股令人心慌的决绝。“林宇?”她停在他面前一步之遥,
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怎么了?脸色这么难看?是家里的事……”“苏瑶,
”林宇打断她,声音干涩沙哑,像是砂纸在摩擦。他强迫自己抬起头,
目光却无法聚焦在她脸上,而是空洞地望着她身后冰冷的墙壁。“我们……”他顿了顿,
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仿佛接下来的话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,“分手吧。
”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。寒风卷着枯叶从两人之间穿过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苏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笑容僵在嘴角,然后一点点碎裂、剥落。她眨了眨眼,
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,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。
“什……什么?”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,飘散在风里。“我说,分手。
”林宇重复了一遍,声音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,像是在冰水里淬过。
他终于将目光聚焦在她脸上,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和温柔的眼眸,
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冰冷、陌生,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……不耐?
“我们结束了,苏瑶。以后,不要再见面了。”世界在苏瑶眼前轰然崩塌。
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,尖锐得让她几乎窒息。
眼前林宇的影像开始模糊、旋转,耳边只剩下他冰冷话语的回音,一遍遍撞击着她的耳膜。
她猛地伸手,死死抓住林宇的胳膊,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他的大衣里,
仿佛那是她在这崩塌的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“为什么?林宇,你告诉我为什么?
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嘶哑,“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?是不是你家里的事?
你说啊!我们一起想办法!你答应过我的,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开我的!
海边……海边的日出和星星你都忘了吗?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啊!”泪水汹涌而出,
模糊了她的视线,却固执地想要看清他眼底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。林宇的手臂被她抓得生疼,
看着她泪流满面、声嘶力竭的样子,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
痛得无法呼吸。他多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,擦干她的眼泪,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,
告诉她他有多后悔……然而,父亲一夜白头的憔悴,苏正国冰冷如刀的眼神,
整个家族摇摇欲坠的命运……像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锁住。他不能心软,一步踏错,
便是万劫不复。他猛地用力,近乎粗暴地甩开了苏瑶的手。那力道之大,
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险些摔倒。他强迫自己转过身,背对着她,
留给苏瑶一个冰冷、僵硬、没有一丝回旋余地的背影。“没有为什么。
”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冰冷刺骨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,
狠狠扎进苏瑶早已血肉模糊的心口,“就是觉得……没意思了。别再纠缠了,苏瑶。”说完,
他迈开脚步,几乎是逃离般地大步向前走去,一次也没有回头。寒风卷起他大衣的下摆,
猎猎作响,那决绝的背影迅速融入灰暗的暮色里,最终消失在巷口,如同从未出现过。
“林宇——!”苏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嘶喊,声音凄厉得划破黄昏的寂静。
回应她的,只有更加凛冽的寒风,无情地灌进她张开的嘴里,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,
咳得撕心裂肺,咳得弯下了腰,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她终于支撑不住,
瘫软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,脸深深埋进掌心,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,
砸在地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巷子深处,冰冷的墙壁沉默地矗立着,像巨大的墓碑,
刻满了无声的哀恸。7灵魂枯竭那个冰冷的黄昏巷口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,
彻底改变了苏瑶的生命轨迹。林宇决绝的背影抽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光和热,
留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、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寒冷。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。课堂上,
老师的讲解变成模糊的杂音;书本上的字迹扭曲跳跃,
无法入脑;曾经能让她感到一丝慰藉的图书馆角落,如今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空旷和冰冷。
她整日蜷缩在舅舅家那间狭窄的储藏室里,窗帘紧紧拉着,隔绝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光。
舅妈的敲门声,苏悦偶尔的冷嘲热讽,都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,模糊不清。
眼泪成了唯一的宣泄口。起初是汹涌的、无法控制的洪流,沾湿了枕头,浸透了衣襟。后来,
眼泪似乎流干了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干涸的痛,像钝刀子在心里反复切割。她吃不下东西,
勉强塞进嘴里也味同嚼蜡,甚至引起剧烈的反胃。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,
脸颊深深凹陷,原本明亮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,只剩下两潭枯寂的死水。睡眠成了奢侈,
更成了一种折磨。闭上眼,就是林宇最后那冰冷不耐的眼神,就是他甩开她手时的决绝力道,
就是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。偶尔在疲惫至极的恍惚中睡去,
梦魇便如影随形——有时是林宇牵着苏悦的手,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过,
对她视而不见;有时是冰冷的海水将她淹没,林宇站在岸边,
漠然地看着她挣扎沉沦……她常常在深夜尖叫着惊醒,冷汗浸透单薄的衣衫,
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。她的精神世界濒临崩溃的边缘。白天像个游魂,
夜晚则被恐惧和绝望吞噬。舅舅家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,
但那份疏离并未转化为关怀,反而多了几分避之不及的冷漠,仿佛她是什么不祥的秽物。
唯一一次,舅妈皱着眉打量她瘦得脱形的样子,
不耐烦地说了一句:“年纪轻轻把自己弄成这样,晦气!想开点,别整天哭丧着脸,
好像谁欠了你似的!”苏瑶没有回应,只是木然地听着。想开点?怎么想开?
那个曾许诺给她整个星空的人,亲手将她推入了地狱。她的世界,
在他说出“分手”的那一刻,就已经彻底崩塌了。支撑她活下去的所有意义,
都随着那个背影一同消失了。身体在急剧衰败,精神在无尽的黑暗里沉沦,
她感觉自己正一点点走向湮灭的边缘。而林宇的世界,
并未因家族危机的暂时解除而变得晴朗。苏家注入的资金像强心针,
稳住了林氏摇摇欲坠的船身,却也将林宇牢牢绑在了另一艘名为“婚姻”的沉船上。
婚礼盛大而奢华,锦都各大媒体争相报道,林苏两家联姻被描绘成一段商业佳话。镁光灯下,
林宇穿着剪裁完美的礼服,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,挽着身边妆容精致、笑容甜美的苏悦。
然而,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笑容有多僵硬,那挽着苏悦的手有多冰冷。当司仪宣布交换戒指,
他拿起那枚象征着束缚的钻戒时,指尖的冰凉一直蔓延到了心底。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
才将它套在苏悦伸出的无名指上。那一刻,
他仿佛听到了心底深处传来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,
比在苏家会议室里说“好”时更加清晰,更加彻底。婚后的生活,
是林宇从未想象过的冰冷牢笼。苏悦的“爱”,本质上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炫耀心理。
她享受着“林太太”这个身份带来的光环和便利,却从未真正尝试去理解林宇这个人。
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,她的喜好是唯一的标准,她的情绪是家里的晴雨表。
她会因为林宇晚归十分钟而歇斯底里地摔砸东西,
质问他是不是去见“那个**的野丫头”;她会心血来潮地要求林宇陪她去巴黎购物,
完全不顾他公司正面临重要的项目节点;她会在家族聚会上,毫不留情地打断林宇的话,
炫耀自己的见解,享受众人或真或假的恭维。她的娇纵和任性像藤蔓,将林宇紧紧缠绕,
越收越紧,令他窒息。争吵成了家常便饭。苏悦的声音尖锐刺耳,
总能精准地戳中林宇的痛处:“林宇,你别忘了,没有我们苏家,你们林家早就完了!
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脸色看?”“怎么?还想着那个苏瑶?你趁早死了这条心!她算什么东西?
也配跟我争?”每一次争吵,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,在两人之间划下更深的裂痕,
也将林宇推向更深的绝望和悔恨深渊。只有在夜深人静,当苏悦带着胜利者的疲惫沉沉睡去,
林宇才会起身,悄无声息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窗外,是锦都流光溢彩却冰冷彻骨的夜景。
他点燃一支烟,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。烟雾缭绕中,
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海边日出的清晨,苏瑶冻得通红的鼻尖,
被朝霞映亮的眼眸里盛满了纯粹的惊喜和依赖;仿佛又看到了图书馆的角落,她安静地看书,
阳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;仿佛又听到了星空下,
自己那掷地有声的誓言……那些画面越是清晰,眼前的冰冷现实就越是残酷。
悔恨如同无数只毒蚁,在夜深人静时疯狂啃噬着他的心脏,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。
他背叛了生命中最纯粹的光,换来这冰冷的金丝牢笼,每一天都是对他懦弱和妥协的凌迟。
8真相刺骨时间在表面的平静和内心的煎熬中滑过几年。苏瑶的身体如同被蛀空的朽木,
在舅舅家日复一日的冷漠和内心无法愈合的伤口侵蚀下,彻底垮塌。
长期的抑郁、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(她开始疯狂打工,试图逃离那个冰冷的“家”),
终于将她彻底击倒。持续的咳嗽、低烧、虚弱无力,
最终将她送进了锦都市中心医院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。
诊断结果如同晴天霹雳——严重的免疫系统疾病,加之长期身心耗损,病情已深入骨髓。
医生拿着报告单,语气沉重而委婉:“……需要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,预后……不太乐观。
”苏瑶躺在惨白的病床上,看着窗外同样惨白的天空,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。原来,
这就是终点。没有愤怒,没有不甘,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解脱感。这样也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