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《丁克第十年,妻子怀了我白月光的孩子》,此文一直都是小编喜欢的类型,入坑不亏,主人公有黎朔谷雨,是作者今晚不想吃外卖所写,无广告版本简述:没有丝毫暖意。谷雨像被烫到一样,猛地一瑟缩,下意识想挣脱。黎朔的手却纹丝不动,稳稳地扶着她,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,既让她无……
《丁克第十年,妻子怀了我白月光的孩子》精选:
谷雨坚持丁克,我黎朔亲手签了放弃生育的文件。出差提前回家,撞见她抱着马桶干呕,
洗手台下藏着验孕棒的包装。我捏紧药盒:“谁的?”她慌乱地避开视线:“别问了。
”我笑着扶她回房,转身拨通**电话。监控里,她温柔挽着的男人,
是我的白月光陆泽。第一章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终于被机场通道里嘈杂的人声取代。
黎朔拖着行李箱,骨头缝里都透着连续熬夜赶工的疲惫,脚步却比往常快了许多。
提前两天结束项目,他甚至没通知谷雨,只想看看她惊喜的样子,
或许还能拐她去吃那家新开的、她念叨过好几次的私房菜。钥匙**锁孔,转动,
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晰。下午三点,家里应该没人。“谷雨?
”黎朔习惯性地唤了一声,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出回音。没有回应。意料之中。
他把行李箱靠墙放好,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,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。
空气里有股淡淡的、清冷的香气,是她常用的那款香薰。屋子里纤尘不染,显然她刚打扫过。
他下意识地朝主卧方向瞥了一眼,门虚掩着。就在这时,
一阵难以压抑的、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干呕声,断断续续,
却又异常清晰地从主卧卫生间的方向传来。黎朔的脚步顿住了。声音压抑着,
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喉咙,又强行挤出来的破碎声响,带着生理性的痛苦挣扎。
一种极其陌生的寒意,毫无征兆地顺着黎朔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,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。
他没动,就那么立在客厅中央,目光死死盯在那扇虚掩的卧室门上。
耳朵里的嗡鸣声取代了周遭的寂静,唯独那阵令人心悸的干呕,无比刺耳地钻进他的脑海。
不是吃坏东西。这种声音……他太熟悉了。小时候母亲怀着弟弟时,就是这样,
吐得天昏地暗。丁克。文件。放弃生育权。这几个冰冷的词像生锈的铁片,在他脑子里刮擦。
他放轻脚步,无声地走向主卧。虚掩的门缝里,光线昏暗。干呕声停了,
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喘息和水龙头被拧开的哗哗水声。黎朔的手按在门板上,用了点力,
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更大的缝隙。谷雨背对着门口,弯着腰,双手撑在冰冷的白色盥洗盆边缘。
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,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那阵剧烈的身体不适里。水龙头开着,
水流冲刷着她的指尖。她没开顶灯,只有镜前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单薄而紧绷的侧影。
黎朔的目光像探照灯,扫过她苍白的脸,扫过她撑着盥洗盆、骨节泛白的手,然后,
猛地钉在盥洗盆下方、靠近排水管的地面上。一个揉皱的、小小的硬纸盒,
被随意地踢到了柜子下方的阴影里。盒子的一角被灯光撕开,
露出里面刺目的、仿佛带着不祥预兆的中文印刷体——验孕棒。
黎朔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。时间似乎被冻结,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都清晰可闻。
谷雨似乎终于缓过一口气,她关掉水龙头,直起身,手指颤抖着抽了张纸巾擦嘴。
就在她转身的瞬间,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门口那道沉默的、如同山岳般的身影。
她的身体瞬间僵直,像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。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“唰”地褪尽,
比墙壁还要惨白。那双总是带着点倔强和沉静的杏眼里,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填满,
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,碎裂的涟漪里全是**裸的慌乱。
“你……”谷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像被寒风撕裂的枯叶,
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提前回来了?”黎朔没回答。他脸上的神情古怪地凝滞着,没有暴怒,
没有质问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令人心悸的平静。他一步一步,走进卫生间狭小的空间。
劣质消毒水和呕吐物的酸腐气味混合着,异常难闻。他的皮鞋踩在冰冷的瓷砖上,
发出轻微的“嗒、嗒”声,每一下都敲在谷雨紧绷的神经上。他径直走到她面前,
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压抑的阴影里。然后,他弯腰,动作没有丝毫迟疑,
手指精准地探向盥洗盆下方的阴影,捏住了那个揉皱的纸盒。他直起身,
将那个印着“验孕棒”三个字的盒子,举到谷雨眼前。塑料包装盒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,
像握住了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。他的声音很低,沉甸甸的,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结了冰的湖底艰难地凿出来的:“谁的?”第二章“谁的?
”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,狠狠扎进谷雨的耳膜。她猛地吸了一口气,像濒死的鱼,
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一缩,后背“咚”的一声撞在冰冷的瓷砖墙面上。
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,眼神却更加慌乱地躲闪开,死死盯着地面瓷砖的缝隙,
仿佛那里藏着一条生路。“我……”她的嘴唇哆嗦着,几次开合,却只能挤出破碎的音节,
“我……不知道……可能……试纸……试纸过期了……或者不准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
越来越虚,毫无底气,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。“过期?”黎朔重复了一遍,语调平淡无波,
没有一点起伏。他捏着那个空药盒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
硬纸壳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、细微的**。他没有再看她惨白的脸和躲闪的眼睛,
视线缓缓移开,落在了盥洗盆旁边的置物架上。那里放着她日常用的护肤品和一个小药盒。
他伸手,准确无误地打开那个药盒。里面是空的。只有孤零零的几片维生素躺在角落。
“你的药呢?”黎朔问,声音依旧平静,但那平静之下,是即将撕裂一切的巨大张力。
谷雨的身体又是一颤,头垂得更低了,几乎要埋进胸口。
“吃……吃完了……还没来得及买……”“三天前我出差走时,还有大半板。
”黎朔的声音冷得像刀锋刮过骨头,“谷雨,你告诉我,怎么吃完的?”谷雨哑口无言。
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,压得她喘不过气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疼痛。
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滑下,滴在锁骨上,冰凉一片。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,
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。这死寂的僵持,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黎朔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混乱的思绪碎片在脑中疯狂冲撞,
最终定格在一个极其荒谬、却又带着刻骨铭心记忆的场景上。三年前。律师楼。
空调冷气开得很足,吹得人皮肤发紧。那时他父亲病重,
弥留之际的遗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,
劈开了他和谷雨看似平静的生活——黎家庞大的产业,留给黎朔的唯一继承条件,
是他必须拥有一个合法的、属于他血脉的继承人。否则,一切将捐给慈善机构。
黎朔记得自己当时的样子。震惊、愤怒,最后是冰冷的决绝。他紧紧握着身边谷雨的手,
那只手也在微微颤抖。谷雨抬起头看他,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不安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,
像无声的潮水漫过他的心脏。他看着她的眼睛,没有犹豫,转头对着那位一丝不苟的律师,
声音斩钉截铁,每一个字都砸在空旷的办公室里,发出空洞的回响:“我们丁克。
这是我和我妻子的共同决定。任何情况,都不会改变。”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,
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公事公办地递过来几份厚厚的文件。“黎先生,黎太太,请慎重。
这是放弃声明,一旦签署,具有不可撤销的法律效力,
意味着您自动放弃了遗嘱中关于您继承权的一切条款。
”打印纸散发着油墨和冷气混合的刺鼻气味。黎朔没有看谷雨,他怕自己一回头,
看到她眼中的水光,就会动摇。他拿起笔,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,停顿了极短的一瞬,
短得几乎无法察觉。然后,他手腕用力,清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——黎朔。笔锋凌厉,
带着斩断一切牵绊的决绝。签完,他将笔放下,才转头看向谷雨。她的脸色有些白,
嘴唇抿得紧紧的,但眼底深处,那抹惊惶和祈求消失了,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,甚至……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激?
黎朔当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。他轻轻握住她同样冰凉的手,把笔递给她。“签吧。
我们说过的话,算数。”谷雨接过笔,指尖冰凉。她没有看他,目光落在自己名字那一栏上。
笔尖落下,她的字迹比平时略显迟缓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凝重。“谷雨”。两个字,
工整地落在纸面上。像一道沉甸甸的封印,锁住了血脉的延续,
也锁住了他们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世界。签完字的瞬间,黎朔长长地、无声地吐出一口气。
不是因为放弃了巨额财产,而是因为守住了对谷雨的承诺。那是一种近乎悲壮的轻松感。
律师收好文件,公事化地道贺:“恭喜二位,忠于自己的选择。”那声“恭喜”,
在冰冷的空调房里,讽刺得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。此刻,在狭窄的卫生间里,
那纸盒上刺眼的“验孕棒”三个字,
和记忆中律师那张毫无表情的脸、谷雨签下名字时那略显迟缓的笔迹,
在黎朔脑中疯狂交叠、碰撞。一种被最信任的人用最钝的刀子,
在心脏最深处一点点凌迟的感觉,无声无息地漫了上来,冰冷刺骨,带着毁灭性的剧痛。
他盯着谷雨,那个在他放弃继承权时签下名字的妻子,
那个此刻在他眼前因为怀孕而呕吐、惊慌失措的妻子。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,
像黑色的岩浆在他胸中剧烈翻腾,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。他的眼神深不见底,
所有的风暴似乎都被强行按捺在平静的表象之下。他没有再逼问,也没有爆发,
只是慢慢地把那个揉皱的验孕棒空盒,一点点展平,再展平,然后,极其缓慢地,
塞进了自己西裤的口袋里。硬纸盒的边缘硌着他的大腿,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不是梦。然后,
他上前一步,伸出手,动作甚至称得上“温柔”地扶住了谷雨冰凉颤抖的胳膊。
“别站这儿了,”他的声音异常平静,平静得瘆人,“去床上躺着。”谷雨猛地抬头看他,
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和一丝微弱的、侥幸般的希望。“阿朔……”她嘴唇动了动。
黎朔没看她,只是手上用了点力,不容置疑地半扶半揽着她,
将她带出了狭窄逼仄、充满了不祥气息的卫生间,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卧室的床上,
拉过薄被盖到她身上。“好好休息。”他替她掖好被角,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。语气温和,
听不出喜怒,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完成必要流程般的叮嘱。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,
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。谷雨蜷缩在床上,看着黎朔平静得可怕的脸,
看着他为自己掖被角时那精准却毫无温度的动作,
一股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。她张了张嘴,
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黎朔没再看她,转身,离开了卧室,
轻轻带上了房门。“咔哒”。门锁咬合的轻响,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,清晰得像一声判决。
第三章卧室门关上的声音,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砸在谷雨的心上。
四周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,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。她蜷缩在薄被下,
身体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抖,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衣,黏腻冰冷。
黎朔最后那个平静得毫无波澜的眼神,像烙印一样烫在她的视网膜上,挥之不去。
那不是谅解,绝不是。那是暴风雨来临前,令人绝望的、死寂的海平面。他信了吗?
他是不是……不!绝不能让他知道!那个念头带着尖锐的恐惧刺穿了她混乱的脑海。
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,动作太急,一阵头晕目眩袭来,胃里又开始翻滚。她强压下恶心,
赤着脚,像一道幽魂般无声地飘下床,扑到门边,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。
外面一片安静。没有脚步声,没有翻动东西的声音,只有一种真空般的寂静。他走了?
去客厅了?还是……谷雨的心跳得像擂鼓,一下下撞击着耳膜。不行,必须离开这里!
必须尽快去医院,必须处理好!一丝侥幸心理像脆弱的蛛丝般升起——也许,
也许就是试纸错了?也许只是肠胃炎?只要去医院拿到报告,证明是假的,
证明是误会……黎朔那么信她,他……她不敢再想下去。转身,用最快的速度,像做贼一样,
拉开衣柜门,胡乱抓出几件衣服套上。手指抖得厉害,扣子都扣错了好几颗。
她冲到梳妆台前,抓起手机塞进口袋,又胡乱把散乱的长发用一根皮筋绑起,
动作仓皇而凌乱。她深吸一口气,竭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“正常”一点,然后,
猛地拉开了卧室门。客厅里,光线明亮。黎朔并没有走。
他就坐在正对着卧室门的单人沙发上,身体微微前倾,手肘撑在膝盖上,十指交叉抵着下颚。
他没有看电视,也没有看书,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,一动不动,像一尊凝固的雕塑。
那双眼睛,深邃、平静,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正毫无波澜地、直直地望了过来,
恰好捕捉到她开门瞬间脸上那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仓惶与惊惧。谷雨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,
脚步死死钉在了原地。她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
黎朔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,扫过她扣错的衣襟,
扫过她凌乱的头发和脸上极力想隐藏却依旧泄露的慌乱。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
只是交叉的十指微微动了一下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得更紧,泛出死寂的白色。“要出门?
”他开口,声音像蒙着一层磨砂玻璃,低沉平缓,听不出情绪。
谷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舌头像是打了结。“我……公司……有个急事,
临时通知必须去一趟……”她语速飞快,眼神飘忽,不敢与他对视,“刚……刚接的电话。
”“急事?”黎朔重复了一遍,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询。“对!很急!
”谷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,语气急促地强调,“项目出了点问题,负责人不在,
必须我过去处理一下。”她边说边往玄关挪动脚步,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,
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。黎朔没说话。他维持着那个姿势,
静静地看着她慌慌张张地换鞋,看着她因为手抖几次都没能顺利穿上靴子的拉链。
客厅里只剩下她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和拉链发出的、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
就在谷雨终于扣好鞋扣,手指颤抖着抓住冰凉的门把手,准备拉开门的瞬间——“哪家医院?
”黎朔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精准地刺破了空气中紧绷的弦。
谷雨的身体猛地一僵,搭在门把上的手像是被烫到般缩了回来,
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倒流回心脏,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她惊惶地转过身,
脸色惨白如纸:“什……什么医院?我不去医院啊!我……我是去公司!”黎朔终于动了。
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。他从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样东西,
缓步朝她走来。谷雨看清他手里的东西,瞳孔骤然紧缩!那是一张小小的、折叠起来的纸张。
她无比熟悉——那是她塞在包最外层夹袋里,今天早上才从社区医院拿回来的挂号预约单!
她当时急着出门,随手塞进去,后来又被呕吐弄得昏天暗地,竟然忘了处理掉!
黎朔走到她面前,停住。他抬起手,两指夹着那张小纸片,递到谷雨眼前,
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她毫无血色的脸。纸片被展开,
上面打印的医院名称、科室(妇产科)、日期(今天)和她的名字清晰无比。“妇产科?
”黎朔的声音依旧平稳,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冰冷的轻柔,“谷雨,
你们公司什么时候,开了妇产科了?”空气彻底凝固了。谷雨只觉得天旋地转,
所有的狡辩、所有的谎言,在这张小小的纸片面前,被撕扯得粉碎,
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难堪真相。她像是被剥光了所有衣物,
赤身裸体地暴露在黎朔那洞察一切的冰冷目光下。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如同汹涌的浪潮,
瞬间将她吞没,扼住了她的喉咙。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嘴唇哆嗦着,
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。冷汗顺着额角滑下,滴进眼睛里,模糊了视线。
黎朔没有收回那张纸。他就那么举着,平静地、残忍地,欣赏着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,
欣赏着她因绝望和恐惧而濒临崩溃的表情。那是一种无声的、极致的凌迟。冰冷坚硬的门板,
此刻成了谷雨唯一的支撑点。她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金属门板,
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直抵脊椎,却丝毫无法缓解那股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的寒意。
那张小小的挂号单,此刻在黎朔指尖,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。
黎朔的目光从她惨白的脸上移开,落在挂号单上“妇产科”那三个刺目的字上,停留了几秒。
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捻过纸张的边缘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这声音在死寂的玄关里,
被无限放大,敲打在谷雨紧绷的神经上。终于,他动了。那只捏着挂号单的手,
缓缓地收了回去。他没有再看她一眼,转身,迈步走向客厅中央的沙发。他的步伐很稳,
每一步都踏在光洁的地板上,发出清晰而均匀的声响,敲击着谷雨摇摇欲坠的心防。
他在沙发前站定,拿起搭在扶手上的西装外套。动作斯文,有条不紊。然后,
他从外套的内侧口袋里,掏出了手机。谷雨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动作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
几乎要冲破喉咙。他要做什么?打电话给谁?质问?
还是……黎朔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,似乎在查找号码。他侧对着谷雨,
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的薄唇。整个过程中,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,
沉默得可怕。几秒钟后,他找到了号码,指尖悬在绿色的拨号键上方。就在谷雨感到窒息,
几乎要瘫软下去的瞬间——黎朔的手指落了下去。但拨出的不是电话。
他将手机屏幕转向谷雨的方向。屏幕上显示着一个“通话中”的状态,但扬声器是关闭的。
他按下了免提键。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单调而冗长的拨号音在寂静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,
每一“嘟”都像重锤砸在谷雨的心上。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声。很快,
电话被接通了。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,带着职业化的清晰:“您好,
这里是仁雅妇产医院服务中心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?”黎朔的目光,如同冰冷的探针,
稳稳地落在谷雨脸上,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、无法控制的抽搐和惊恐。他对着手机,
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,清晰地报出挂号单上的信息:“麻烦帮我查一下预约。谷雨,
女士,预约了今天下午的号。核对一下时间。
”谷雨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。他查!他竟然直接打电话去医院查!
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,她下意识地摇头,嘴唇无声地翕动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键盘敲击声。“好的先生,请稍等……谷雨女士对吗?
预约的是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分,产科专家门诊,周岚医生诊室。预约时间是有效的。
请问您是陪同家属吗?需要提醒一下,请谷女士尽量提前半小时到院……”“三点二十分。
”黎朔重复了一遍,像是在确认,又像是在念给谷雨听。他的眼神依旧锁着她,
看着她因绝望而瞬间失焦的瞳孔。“好的,谢谢。”电话挂断了。忙音响起,随后彻底沉寂。
黎朔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扶手上,发出一声轻响。他重新看向谷雨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
只有一种冰冷的、彻底掌控了局面的笃定。“还有一小时二十分。”他抬腕看了看表,
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,“我开车送你。”谷雨的身体猛地一晃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
软软地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去。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,刺得她一个激灵,
却无法唤醒她丝毫力气。她缩在玄关的角落里,像一只被逼入绝境、瑟瑟发抖的困兽。
下午三点十分,仁雅妇产医院四楼。
候诊区里弥漫着消毒水、焦虑和隐约新生儿啼哭混合的复杂气味。塑料连排座椅上坐满了人,
大多是神情各异的女性,有的由家人陪伴,有的独自等待。
空气里飘浮着嗡嗡的低语和翻看杂志、滑动手机的细微声响。黎朔坐在谷雨旁边的位置上,
脊背挺得笔直,双腿微微分开,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,
目光平视着前方墙壁上闪烁的电子叫号屏。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,
与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,
引得旁边几个等着的孕妇家属偶尔投来好奇又略带畏惧的目光。谷雨缩在座椅的另一端,
与他保持着半个人的距离。她低着头,长发散落下来,遮住了大半张脸,
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放在膝盖上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。整个下午,
黎朔没有再问她一句话,也没有看她一眼,只是沉默地开车,沉默地挂号(用那张预约单),
沉默地陪她坐在这个让她如坐针毡的地方。这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恐惧,
像一张无形的、不断收紧的网。“请谷雨女士到3号诊室。”冰冷的电子女音清晰地响起,
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也极具穿透力。谷雨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是被电击了一下。
她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,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巨大的恐慌。她没动,
或者说,她动不了。旁边的黎朔动了。他站起身,动作干脆利落,
高大的身影瞬间投下一片阴影,将她笼罩。他没有伸手扶她,只是低头,
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低垂的发顶。“到你了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清晰地送到她耳边,
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。谷雨像是被这句话刺醒,
身体僵硬地、慢动作般地从座椅上站起来。由于起身太猛,加上长时间紧绷神经带来的眩晕,
她眼前猛地一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。黎朔的手臂几乎是同一时间伸了出来,
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。他的手掌宽大、有力,隔着薄薄的衣袖传来干燥而冰冷的触感,
没有丝毫暖意。谷雨像被烫到一样,猛地一瑟缩,下意识想挣脱。黎朔的手却纹丝不动,
稳稳地扶着她,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,既让她无法挣脱,又不会弄疼她。他甚至微微侧过身,
用身体挡住了旁边投来的些许好奇视线。“走吧。”他低声说,语气平淡无波。谷雨挣不脱,
只能被他半扶着,脚步虚浮地、像个提线木偶般走向那扇标着“3号诊室”的门。
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。诊室门口,护士站在那里,核对名字:“谷雨?
”谷雨艰难地点了下头。“请进。”护士侧身让开。黎朔在门口站定。扶着谷雨手臂的手,
终于缓缓松开。他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。谷雨几乎是逃也似的,
仓皇地一步跨进了诊室的门内。门在身后轻轻关上,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嘈杂,
也隔绝了黎朔那令人窒息的目光。诊室里弥漫着更浓的消毒水味。
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周岚抬起头,目光落在她苍白如纸、神情恍惚的脸上,
职业性的温和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“谷雨?请坐。”周医生指了指桌前的椅子。
谷雨僵硬地坐下,双手依旧死死攥着膝盖上的布料。“哪里不舒服?”周医生温和地问,
一边翻看着电脑上她的基本信息。谷雨张了张嘴,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,干哑得发不出声音。
她看着医生温和的眼睛,巨大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冲垮了最后一道防线。
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,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的手背上,滚烫。她没有哭出声,
只是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,压抑的呜咽在喉咙里翻滚。
周医生显然见惯了各种情绪激动的孕妇。她没有催促,只是耐心地等待着,抽出纸巾递过去。
“别紧张,慢慢说。”医生的声音很温和,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门内是压抑的哭泣和医生温和的询问。门外,黎朔靠在对面的墙壁上,双臂环抱在胸前。
墙壁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。他微微仰着头,下颌线条紧绷,
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角落里一盏白惨惨的节能灯。
灯光在他眼底投下两小片冰冷的阴影。刚才诊室门关上的瞬间,谷雨那仓皇逃进去的背影,
像一把生锈的钝刀,在他心口最深处缓慢地、反复地割锯。那沉重的木门,
隔绝了里面的声音,却隔绝不了他脑海中疯狂翻涌的画面。
下刺眼的验孕棒包装……她惊慌失措躲闪的眼神……还有这张该死的挂号单……所有的碎片,
都指向一个他绝对无法接受、却已血淋淋摆在眼前的事实。背叛。
一种冰冷而粘稠的、带着毁灭性力量的黑暗情绪,像无声的藤蔓,
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疯狂滋长、蔓延,瞬间缠绕了四肢百骸。那不是暴烈的愤怒,
而是深不见底的、噬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毁灭一切的冷酷决心。
他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收得更紧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“咔”响。诊室的门开了。
周医生先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几张打印出来的检查单。她看到靠在墙上的黎朔,
微微顿了一下。黎朔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,平静得近乎冷漠。“家属?”周医生问。
黎朔站直身体,点了点头。周医生把单子递给他,
语气带着职业的平和:“谷雨在里面做初步检查,情绪不太稳定。这是B超和血检的单子,
你帮她去缴费,然后直接去二楼B超室排队。结果出来后再拿回来给我看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
看着黎朔过于平静甚至有些冷硬的脸,补充了一句,“她需要休息和安抚。”“谢谢医生。
”黎朔接过单子,声音没有一丝起伏。他看也没看单子上那些专业术语和检查项目,
目光越过医生的肩膀,看向诊室内。谷雨坐在诊室里面的检查床边,背对着门口,
肩膀还在微微耸动。黎朔收回目光,面无表情地对周医生点了一下头,转身,拿着单子,
朝着电梯间的缴费窗口大步走去。他的背影挺拔,步伐稳健,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。
第四章冰冷的缴费单据像一块烙铁贴在黎朔的指间。他走出电梯,
穿过医院一楼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气息的大厅,步伐沉稳地走向缴费窗口。
人群的嘈杂声、婴儿的啼哭声、广播的叫号声……一切喧嚣都被他强大的意志力隔绝在外,
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,行走在一条被彻底冰封的轨道上。缴费,取回凭证。
他扫了一眼单据上“产科”、“早孕常规检查”等冰冷的字眼,眼神没有丝毫波动,
仿佛看的是一张无关紧要的收据。他将单据和缴费凭证一起,对折,再对折,
变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块,然后,塞进了西裤后袋。他没有立刻返回楼上,
而是在一楼大厅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前停下。投币,按键,
一罐冰冷的无糖黑咖啡“哐当”一声掉了出来。他拉开拉环,仰头灌了一大口。
冰凉的、带着强烈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,非但没有带来清醒,反而像汽油一样,
浇在了他心底那团无声燃烧的、冰冷的火焰上。背叛。谎言。欺骗。
每一个词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,在他心上反复拉扯。他需要一个答案,一个名字。
他需要知道,是谁,用最肮脏的方式,穿透了他亲手筑起、用放弃继承权加固的堡垒。
他需要一个名字。一个确切的、指向明确的靶子。脑海里迅速列出几个可能的对象。同事?
朋友?还是……更意想不到的人?谷雨性格其实并不外向,社交圈并不复杂。
黎朔的眉头紧锁,眼神锐利如鹰隼,在过往的记忆碎片中快速翻检。忽然,
一个几乎尘封在角落的身影,毫无预兆地、带着强烈的突兀感,撞进了他的思绪。陆泽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生锈的针,扎了他一下,带来一阵短暂而尖锐的刺痛。随即是更深沉的冰冷。
陆泽。他少年时代唯一承认过的朋友,也是他第一次懵懂心动时,
曾小心翼翼地、笨拙地放在心尖上的人。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久到黎朔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遗忘。后来呢?后来是各自的人生轨道。他遇到了谷雨,
有了自己的家庭和选择。陆泽……似乎在国外?还是回来了?他有多久没想起这个人了?
一年?两年?更久?为什么此刻会想起他?黎朔捏紧了手中的咖啡罐,
冰冷的铝罐在他掌心微微变形。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挣扎着浮出水面。大概是……三个月前?
还是四个月?具体时间记不清了。他有一次临时回家取一份紧急文件,
当时谷雨正在书房打电话。他推门进去的瞬间,
谷雨似乎有些慌乱地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句:“……好了,他回来了,先挂了。
”语气带着一种他当时未曾深究的、刻意的轻松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?
当时他并未在意,拿了文件就走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
那语气……绝不是在和普通同事或闺蜜对话。还有,他记得谷雨有一次周末出去,
说是和几个旧日同窗小聚。他当时还随口问了一句都有谁,
谷雨报了几个他依稀有些印象的女同学名字,语速很快,目光却微微闪烁了一下。
当时他只当是她急着出门。陆泽……他好像是谷雨的高中同学?黎朔的思维飞速运转。
这个信息像一道闪电,瞬间劈开了某些混沌的迷雾。陆泽回来了?什么时候?
他和谷雨……联系上了?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。
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这个几乎被他遗忘在角落的人。
那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,激起的不是涟漪,
而是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。他需要证据。需要确凿的证据。黎朔掏出手机,
屏幕的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。他没有丝毫犹豫,手指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,
找到一个备注为“老陈”的名字。老陈,陈劲松,他生意场上还算信得过的人之一,路子广。
电话接通得很快。“喂?黎总?难得您主动来电啊。”老陈的声音带着点客气的笑意。
黎朔没有寒暄,开门见山,声音低沉而直接:“劲松,帮我个忙,查个人。
”电话那头老陈的笑声顿住了,显然听出了黎朔语气中的不同寻常。“您说。
”黎朔报出陆泽的名字,以及记忆中陆泽出国前留的家庭住址。“查清楚他最近半年的行踪,
特别是出入境记录,什么时候回的国,现在在哪里,做什么。越详细越好。”“陆泽?
”老陈似乎在回忆,“行,没问题。黎总,您这是……”“私事。”黎朔打断他,
语气不容置疑,“尽快给我消息。”他补充了一句,“另外,再帮我找个人,盯一个人几天。
要嘴巴最紧、手脚最干净的。”“盯谁?”老陈的声音严肃起来。
黎朔报出了谷雨的名字和工作单位。“主要盯她的行踪,特别是下班后,和谁见面,
去了哪里。尤其注意一个叫陆泽的男人。”他没有说原因,
但老陈显然明白事情的敏感性和严重性。“明白了,黎总。”老陈没有多问一句,
“我立刻安排,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。”“谢了。”黎朔挂了电话。放下手机,
他重新拿起冰凉的咖啡罐,将里面最后一口苦涩液体仰头灌下。冰冷的液体滑入胸腔,
却无法熄灭那团越烧越旺的、名为怀疑和求证的地狱之火。他看了一眼腕表。
谷雨的检查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。他没有立刻上楼,而是转身,走向医院外面。
他需要透口气,需要整理一下脑子里纷乱的线索。他走到医院门口吸烟区的角落,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