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代文学作品《白发赎罪:血脉谎言》,是羽辰儿的代表之作。主人公慕容渊念安李嫣然身上展现了时代的风貌和社会变迁,故事情节扣人心弦,引人深思。这本小说用犀利的笔触描绘了现实中的种种问题,让读者对人性、社会有更深刻的认识。秋猎时,慕容渊破例带上了我。皇家围场,旌旗猎猎。他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,手把手地教我挽弓。温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廓,激起一阵……
《白发赎罪:血脉谎言》精选:
指尖掐着哥哥秋后问斩的圣旨,沈清辞把磨利的荼蘼金簪塞进小太监手里。冷宫三年,
她早不是盼帝王垂怜的傻姑娘——太师李崇害兄入狱,她便赌上性命假孕争宠!
刘太医跪地领命时,她眼底只剩燎原恨意;撞向李贵妃步辇那刻,她算准了这是唯一活路。
可当“喜脉”换来了碎玉轩的荣华,当变卖御赐银两把证人从死牢捞出,
慕容渊深夜的温存竟让她乱了阵脚。直到真孕撞上太医反水,
帝王猩红着眼吼出“打掉孽种”,她才在长信宫大火里金蝉脱壳。三年后朔方医馆,
粉雕玉琢的儿子拽着她衣角问“爹爹是谁”,
门外玄色衣袍的身影却突然跪下——那个曾要她性命的帝王,竟追了三千里,
甘愿劈柴挑水,用余生赎一句“朕错了”。1假孕争宠指尖抚过宫墙,
湿滑的青苔刺得骨头都泛起凉意。那张写着判决的宣纸,被晚风吹得贴在脚边。秋后问斩。
三个月,这就是哥哥的余生。入宫一年,我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沈清辞。在这吃人的深宫里,
求情是最无用的东西。我曾以为,凭我这张脸,总能换来帝王片刻的垂怜。
只要他肯听我一言,哥哥的冤屈便有昭雪之日。可我错了。
“不过又一个想靠裙带攀龙附凤的庸脂俗粉。”他冰冷的话,比这永巷的风更伤人,
将我所有的希望,一并打入了尘埃。哥哥的信被我死死攥在手心,单薄的信纸被冷汗浸透,
字迹都有些模糊。信上没有一句怨言,没有半点不甘,满满的都是对我的担忧。“清辞吾妹,
见字如晤。勿念兄,万望珍重。”他让我珍重。可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,他若去了,
我的珍重与枯草何异。这封信,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。我不能让他死。
我不能让忠良蒙冤,身首异处。我缓缓站起身,一步步走到积了灰的梳妆台前,
从首饰盒的底层取出一支金簪。簪头雕着一朵荼蘼,开到绝路,靡靡将败。
簪尖早已被我悄悄在石墙上磨得锋利无比。原本,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。如今,
我要用它,行一招险棋。假孕争宠。眼中的泪意被心火灼干,只剩下燎原的恨。
我叫来那个在冷宫洒扫的小太监,将沉甸甸的金簪塞进他手里。“帮我联系刘太医。
”他掂了掂分量,眼里的贪婪一闪而过,随即被巨大的惊恐取代。“小主,
这……刘太医他如今……”“我知道。”我截断他的话,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
“他家人被太师李崇构陷,前途尽毁,如今只能在太医院做些熬药的杂活。你去告诉他,
我与他,有共同的敌人。”小太监张了张嘴,最终把话和金簪一起吞了下去,躬身退去。
刘太医来时,已是深夜。他跪在我面前,身形瘦削,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现实磨平的死气。
我没有让他起身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“太师李崇权倾朝野,他要我兄长死,
圣上都拦不住。”我顿了顿,一字一句道:“你我的仇人,是同一个人。
”“我需要一个机会,一个能走到陛下眼前的机会。”刘太医的嘴唇翕动,喉结滚动了一下,
却没能发出声音。我将话说得更明白。“我要你,帮我诊出一个喜脉。”他猛地抬头,
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全是震动。“娘娘!此乃欺君之罪,是要灭九族的大罪!
”“我兄长不日问斩,我早已是待罪之身,九族与我何干?”我伸出手,掌心向上,
像是在托着我那渺茫的未来,“刘太医,你甘心一辈子在太医院洗衣捣药,
看着仇人李崇平步青云,富贵滔天吗?”“我若得势,必为你家人翻案。”“若败,
不过是早些下去,陪我那冤死的哥哥。”我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锤子,重重砸在他心上。
他看着我的眼睛,又缓缓低下头,看着自己那双因常年捣药而粗糙不堪的手。良久,
他一个头重重叩在地上。“微臣……遵命。”计划定在三日后,初三。太师李崇的掌上明珠,
李贵妃李嫣然,每逢初三、十七,都会乘着她那顶奢华的孔雀羽步辇,招摇过市,
去给太后请安。而她必经的那条宫道,就是我的舞台。我算准了时辰,
在她那顶华丽步辇的影子即将覆盖到我身上时,双腿一软,直直地朝着步辇侧前方倒了下去。
身体砸在青石板上,发出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响。周围瞬间响起宫人们的惊呼。
一股甜得发腻的熏香味钻入鼻腔,是李嫣然。一只绣着金丝鸾鸟的鞋尖,停在我眼前。
“不过是个冷宫的弃妇,也敢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,冲撞本宫的步辇!
”她那骄纵又刻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带着一丝被扰了兴致的不耐。“来人,
把她给本宫拖开,冲了本宫的晦气!”我闭着眼,指甲早已深陷掌心,用疼痛维持着清醒,
等待着。“刘太医到!”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在这一刻响起,宛如天籁。
我感到一只微颤的手搭上了我的腕脉。是刘太医。他来了。他在赌。我也在赌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,每一息都漫长得令人窒息。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,
和刘太医同样紊乱的呼吸。就在李嫣然不耐烦地准备再次开口时,刘太医突然松开手,
猛地跪倒在地,朝着皇宫的方向,用尽全身力气高喊。“恭喜陛下,贺喜陛下!
”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。刘太医的声音里带着狂喜和颤抖,响彻宫道。“沈才人……有喜了!
”我能感到,那道来自李嫣然的恶毒视线,像淬了毒的钉子,死死地钉在我身上。
我缓缓睁开眼,对上她那张因震惊和嫉恨而扭曲的俏脸。李嫣然,你的好日子,到头了。
2皇嗣之谋消息如同一阵风,吹进了养心殿。彼时,慕容渊正在用膳。听到太监的通报,
他夹着菜的银箸停在半空。眉心拧成一个川字。他的第一反应,是荒谬、怀疑。
一个被他遗忘在冷宫的弃妇,怎么会突然有了身孕。但随之而来的,是帝王的算计。皇嗣。
这无疑是制衡李家日益膨胀的权势,最好的筹码。他放下筷子,看着我身旁白着脸的李嫣然,
心中已有了决断。当晚,明黄的御驾停在了冷宫门口。这是冷宫从未有过的荣光。
慕容渊踏入我这间破败的屋子。他看着我。那目光深沉,复杂得让人心惊。我跪着,
身体微微发抖,将初承恩泽、惶恐不安演绎得淋漓尽致。我不敢抬头看他,
只将双手小心翼翼地护在自己的小腹上。这个动作,胜过千言万语。
那是我对皇嗣的珍视与守护。慕容渊没有说话,殿内压抑的很。我知道,他仍在怀疑。
但我必须天衣无缝。“陛下……”我终于鼓起勇气,声音颤抖,带着哭腔。“臣妾蒲柳之姿,
能得陛下垂怜,已是三生有幸。如今……如今能为陛下诞育皇嗣,臣妾,臣妾万死不辞。
”他没有出声,来到我面前,抬起了我的下巴。在他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,卑微,
却带着一丝他未曾见过的绝色。良久,他终于开口。“传朕旨意。
”门外的高唱的太监立刻应声。“沈才人身怀皇嗣,护持有功,晋为婉嫔,迁居碎玉轩。
”“赏黄金百两,东珠百颗,绫罗绸缎百匹。”赏赐如流水般念了出来。我伏在地上,
做出欣喜若狂的样子,眼泪砸在地面。心中却在冷静地盘算着,这些东西,
能为哥哥换来多少生机。李嫣然是在我搬入碎玉轩的当晚来的。她一身华服,珠翠环绕,
身后跟着大群的宫人。慕容渊还未离开。“妹妹真是好手段,才从冷宫出来,
就住进了这般好的地方。”她声音甜美,话里却带着刺。我下意识地往慕容渊身后缩了缩,
表现的怯懦又依赖。慕容渊皱了眉。他握住我手,将我拉到他身侧。“婉嫔怀有皇嗣,
身子娇贵,需要静养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“贵妃若是无事,
便先回吧。”这是他第一次,为了我,当众驳了李嫣然的面子。李嫣然的脸,瞬间没了血色。
她那眼神,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。最终,她还是咬着唇,不甘地行礼告退。夜深人静,
慕容渊离开后,我立刻叫来了那个帮我传信的小太监。他如今是我碎玉轩的总管。
我指着满屋子价值连城的赏赐。“除了那几件素净的衣裳,其他的,你想办法,
全部运出宫去,换成银票。”小太监吓得腿都软了。“娘娘!这可是御赐之物,私自变卖,
是杀头的大罪啊!”“我让你做,你便做。”“出了事,我一人承担。”从那以后,
我开始了双面人生。在慕容渊面前,我恃宠而骄,将一个得势小人嘴脸演得淋漓尽致。
今日向他讨要西域进贡的葡萄,明日又故意要李嫣然新得的那支南海珍珠步摇。
慕容渊似乎很受用我这种“真性情”,对我愈发纵容。他大概觉得,
一个只知争风吃醋、贪图荣华的女人,掀不起任何风浪。而另一边,那些被变卖的赏赐,
换成了银两,源源不断地从宫中流向宫外。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以我为中心铺开。
用银子收买人证,改了口供。用银子打通关节,哥哥在狱中少受些苦。用银子,在绝路中,
为哥哥撕开了求生的口子。3意外之孕慕容渊来得愈发勤了。
他有时会一下午都耗在碎玉轩,坐在窗边,看我拿着花绷子戳来戳去,
绣出来的鸳鸯活像两只落汤鸡。我被他看得烦了,故意把花绷子一扔,
“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绣的,臣妾手都疼了。陛下,
不如您把司珍房新进贡的那套赤金头面赏我玩玩?”他非但不恼,反而低笑出声,
当即就命人去取。他大概从未见过如此贪婪又理直气壮的女人。
我将贪婪、善妒、肤浅演得入木三分,而他,竟全盘接受。这天夜里,
他又留在了碎玉轩批阅奏折。殿内烛火通明,只有他翻动纸页的沙沙声。
我端着一碗亲手炖的莲子羹,悄步走到他身边。他头也未抬,只顾着朱笔圈点。
我将汤碗轻轻放下,甜糯的香气在殿内弥漫开来。他终于停下笔,视线从奏折移到我脸上,
“你不怕朕?”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沙哑。我垂下眼帘,手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。“臣妾怕。
”“可肚子里的龙种,它不怕。”这句话,让慕容渊握着朱笔的手停在半空。他抬起头,
目光沉沉地看着我,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审视与怀疑,反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秋猎时,慕容渊破例带上了我。皇家围场,旌旗猎猎。他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,
手把手地教我挽弓。温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廓,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。“看着前面。
”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一只灰色的兔子正在草丛中探头探脑。
弓弦震动,羽箭破空而去。那只兔子应声倒地。他翻身下马,
将那只尚有余温的兔子拎了回来,动作利落的剥了皮。“这皮毛不错,给你做个围脖正好。
”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,下巴抵着我的发顶,“给朕生个皇子,朕让你做贵妃。
”他的声音里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。心口猛地一滞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
夜夜的恩宠让我感到要人格撕裂一般。回到宫中,我开始频繁地感到恶心、嗜睡。起初,
我只当是心病影响了身子,甚至在慕容渊面前,将这种不适演化为孕期的娇气,
换来他更多的关怀与纵容。直到那天清晨,我刚起身,一股剧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。
我冲到床边,吐得昏天黑地。这一次的感觉,与以往任何一次假装都不同。
我立刻屏退了左右,只留下心腹的那个小太监,让他秘密去请宫外相熟的太医。
太医来得很快,他是我用银子喂熟的人,口风极紧。他跪在地上,为我诊脉,
殿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。忽然,太医“扑通”一声,
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娘娘……”“这次……”“这次是真的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!”脑中“嗡”的一声,
刹那间万籁俱寂。我整个人都僵住了。我缓缓低下头,手抚上自己的小腹。那里,
不再是塞着棉花的伪装。那里真的有一个生命,在我的身体里,悄无声息地孕育着。
这个孩子……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,将我所有的计划彻底打乱!我原本的计划是,救出哥哥,
然后失宠,在这深宫里了此残生。可现在,我有了他的孩子。一个我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,
真实的血脉。就在我心乱如麻之际,小太监从宫外带回了消息,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激动。
“娘娘!找到了!哥哥案子的关键证人,咱们的人找到了!”这个消息,如同惊雷,
将我从慌乱中劈醒。我必须冷静。我深吸一口气,指尖狠狠掐进了掌心。一个全新的,
更加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。救出哥哥。然后,我必须策划一场“意外流产”。只有这样,
我才能顺理成章地“伤心欲绝”,“郁郁而终”。我要用一场假死,带着我真正的孩子,
彻底离开这座牢笼。4欺君之罪这个时候哥哥的案子有了转机,
我的心却像是被两股力量撕扯。一半是即将沉冤得雪的欣喜。另一半,
则是对腹中这个孩子的无尽焦虑。我抚摸着小腹,那里是温热的,有生命的所在。
我的计划要成功。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。在我为自己和孩子筹谋未来时,一张网已收紧,
正朝着我罩下。长春宫里,李嫣然摔碎了她最爱的琉璃盏。清脆的声音,响彻整个宫殿。
“一个来历不明的**,她凭什么得到圣宠?”她的声音尖利,充满了不甘与怨毒。
她绝不相信我这样出身的女人,能有这等福气怀上皇嗣。嫉妒烧毁了她最后的理智。
她想到了那位曾为我“诊脉”的太医。一道密令,从太师府传了出去。那位太医的妻儿老小,
一夜之间被关押。地牢里,通红的烙铁。太医跪在地上。他看着家人被捆着,
冰冷的刀架在幼子的脖子上。心理的防线,彻底崩塌。他哭喊着,将当初我如何收买他,
伪造假孕的事情,全盘托出。曾经亲手递过去的银票,成了我致命的物证。
李嫣然拿着那份按了手印的供状,冲进了养心殿。这时的慕容渊正为折子而心烦意乱。
一抬头,便看见李嫣然梨花带雨地跪在脚下。“陛下,您要为臣妾做主啊!
”她哭诉着我如何恃宠而骄,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。慕容渊的眉头皱得更紧。
他脑海里是我抚着小腹,对他温顺巧笑的模样。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,
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。“够了!”他不耐烦地打断她。“婉嫔身怀皇嗣,
性子娇纵些也是常情。你身为贵妃,怎可如此善妒?”他的维护,
成了压垮李嫣然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“陛下!”她高声叫起来,声音里满是疯狂。“您护着的,
不过是一个弥天大谎!”“一个欺君罔上的骗子!”她将那份供状与银票,高高举过头顶。
“沈清辞她,根本就没有怀孕!从头到尾,一切都是假的!”慕容渊脸上的不耐瞬间凝固。
他死死盯着李嫣然手中的东西,眼神难以置信。看到供状上我的字迹和手印,内务府的戳记。
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。那些关怀,纵容,未曾察觉的、悄然滋生的情愫,都变成了讽刺。
滔天的怒火与屈辱感,将他吞没。宫殿的大门,是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的。我坐在窗边,
手轻轻覆在小腹上。夕阳温暖的橘色洒在我身上。我感受到了第一次胎动,
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,如同小鱼吐泡般。我的嘴角,挂着一个母亲纯粹幸福的笑意。
慕容渊裹挟着一身寒气,冲了进来。身后,跟着面带得意的李嫣然,还有侍卫。
他看着我温柔的笑意和护在小腹上的手。眼中的温度,一点点的消失。他朝我走来,
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,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。一只铁钳般的手,猛地捏住了我的手腕。
骨头碎裂般的疼,我闷哼一声,抬头。撞进了野兽般的眼睛里。
那里面翻涌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的杀意和憎恶。“很好,沈清辞!
”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每个字都带着冷意。“朕竟被你如此愚弄!”愚弄?
我脑中一片空白,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他的视线,落在我的小腹上,
嘴角扯开一个残忍至极的弧度。猛地甩开我的手。巨大的力道让我踉跄着后退,
重重撞在窗棂上。他没有再看我一眼,而是转身,对着殿外厉声嘶吼。“来人!
”“给朕备药!”“把这个骗朕的孽种,立刻打掉!”5生死抉择慕容渊的吼声,
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时间,在那一刻静止了。我感觉不到窗棂的冰冷,
也感觉不到手腕被捏碎的痛楚。腹中那如同小鱼吐泡般的动静,也消失了。我的孩子,
被吓到了。我缓缓抬起头,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。他眼中被欺骗的屈辱,
我看得清清楚楚。我没有解释,我此刻腹中正孕育着他的骨血。也没有求饶,
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饶过我。一切都没有意义了。从他选择相信李嫣然,
从他吼出“孽种”那两个字开始,我心底滋生的那点情愫,连同所有的爱与恨,
都被焚烧得干干净净。我看着他,笑了。带着一种解脱。“陛下圣明。”声音不大,
却清晰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这四个字,却让慕容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。
他像是被我这平静的反应激怒了。很快,一个嬷嬷端着一碗浓烈刺鼻的药进来。“喝下去!
”慕容渊的眼神冰冷,没有一丝温度。我没有动。李嫣然在一旁,用帕子掩着嘴角,
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与快意。“婉嫔妹妹,这可是陛下对你的恩典,还不快谢恩?
”我缓缓走上前,目光扫过那碗药,最后落回慕容渊的脸上。我从嬷嬷手中接过那只青瓷碗。
在所有人注视下,我扬起手。“哗啦——”漆黑的药,被我毫不犹豫地泼在地上。
药汁溅上了慕容渊明龙袍下摆,留下深色的污迹。我看着他,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平静,
甚至带着一丝挑衅。“想让我喝?”“除非我死。”当晚,我的长春宫火光冲天。浓烟滚滚,
映红了半个夜空。宫人们的尖叫声、呼喊声、救火的嘈杂声,交织成一片。而我,
早已不在宫中。在我决定假孕争宠的那一刻,就为自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。我通过心腹,
早已联络好宫外接应的人。那个答应替我赴死的宫女,身患绝症,时日无多。
我将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,足够安置她的家人一生无忧。她换上了我的寝衣,
戴上了我从不离身的玉镯。在大火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那一刻,我掀开床榻下的暗格,
钻进了那条早就挖好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。黑暗与泥土的气息将我包裹。
身后是喧嚣的火场,身前是未知的自由。火场中,人们找到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。
手腕上,那只被火烧得裂开的玉镯,是贵妃李嫣然赏我的,宫中人人都认得。“婉嫔娘娘,
薨了。”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。我在京郊一处破庙里,与我的心腹宫女春禾汇合。
她将一个油纸包递给我。“娘娘,都办妥了。”我打开纸包,
里面是一份盖着官府大印的文书。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,户部侍郎沈清越,沉冤得雪,
无罪释放。我的眼泪,终于落了下来。哥哥,我救出你了。城外的一座尼姑庵里,
我见到了哥哥。他瘦得脱了相,身上的囚服换成了干净的布衣,但那双眼睛,依旧清亮。
“阿辞!”他看到我,声音都在颤抖。我扑进他怀里,抱头痛哭,恍如隔世。“哥,
我对不起你。”“傻丫头,说什么胡话。”他轻轻拍着我的背,像小时候一样安抚我。
哭过之后,我擦干眼泪,扶着他坐下。“哥,从今天起,沈清辞已经死了。
”我将宫中发生的一切,简略地告诉了他。当他听到我有了身孕时,震惊地睁大了眼睛,
手下意识地就想探向我的小腹。我拉住他的手,摇了摇头。“我们走吧。”“去哪?
”“去边境,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,隐姓埋名,重新开始。”我看着窗外,
京城的方向,那里曾是我拼尽一切想要扎根的地方,如今却成了我必须逃离的牢笼。以后,
世上再无婉嫔沈清辞。只有我和我的孩子。还有我的哥哥,沈清越。6隐姓埋名三年后,
北境朔方城。城东一角,新开了一家医馆,名曰“济世堂”。馆内终日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,
干燥而安神。一位素衣女子正坐在案前,垂眸研磨着药材。便是我,化名苏辞,
是这家医馆的主人。我动作不疾不徐,白瓷药碾在青石药臼里发出规律的、沉闷的声响。
三年的边城岁月,未在我脸上留下太多痕迹,只是那双曾经潋滟着波光的杏眼,
如今沉淀为一口深井,平静无波。“娘亲。”软糯的童音在耳边响起。
我研磨的动作停了下来。男孩正扒着桌沿,仰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看我。男孩的眉眼深邃,
瞳仁是纯粹的墨色,像极了某个人。这是我的儿子,沈念安。对外,
我只说孩子的父亲早已亡故。放下药碾,伸手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发顶。
这孩子是她我心里唯一的暖流。“念安,怎么了?”沈念安伸出小手指了指窗外,
一个男人正将自己的孩子高高举过头顶,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他的眼中流露出纯粹的好奇与向往。“娘亲,爹爹是什么样的人?”空气瞬间安静下来。
药臼里散发的草药味,似乎也变得苦涩了几分。我看着儿子那双酷似慕容渊的眼睛,
心里透不过气。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蹲下身,将儿子揽进怀里。声音很轻。“等你长大了,
娘再告诉你。”午后,哥哥从城中的书院回来,手里还提着一包念安爱吃的桂花糕。







